職安議題

「沒水喝不會喝牛奶啊？」 「我家的冷凍庫塞滿了100%的國產牛肉！」

出生農家的日本漫畫家荒川弘，除了代表作《鋼之鍊金術師》之外，以北海道農業高中為舞台的漫畫《銀之匙》，描繪了一群夢想未來從事農業、畜牧業與食品業的農家子弟，呈現他們沾滿了汗水、眼淚與泥土的青春物語。受歡迎的不只是這群農業高中生的日常生活，還有與農牧業相關的知識，吸引不少人對農業高中的關注與嚮往。不過，真正呈現北海道農家生活樣貌，莫過於作者另一部作品《百姓貴族》，漫畫一開始就寫著「農家的常識並不是社會的常識」，不用購買蔬菜水果是這群「百姓貴族」的生活常態、面積計算只會使用公頃…，當然還有務農生活所鍛鍊出的堅強體格與駕駛農耕機械的經驗，讓荒川弘初到東京開展漫畫家生涯時，可以從事薪資較為豐厚的夜間工地打工。

《銀之匙》講述的是一群農業高中生的青春物語，圖片來源：東立出版

雖然自稱「百姓貴族」（日文中的「百姓」就是農民，而豐繞土地帶來的物產，讓生活過得猶如貴族一般），但這樣的生活幾乎得付出全天候的勞動力，秋收農忙季節，清晨5點開始照顧牛隻、擠奶，8點稍作休息之後下田工作，中午再抽出一點時間照顧牛隻，接著又下田工作直到晚上6點，緊接著又是照顧牛隻直到9點，休息一下又要將蔬菜裝箱好趕在12點出貨，凌晨時分必須把握時間做家務與睡覺，然後又是一天的工作循環開始。如果有多餘的時間，就去其他農家幫忙。如果有人累倒，旁人也要立刻接手工作，因為作物與牛隻不會停下生長的腳步。

百姓貴族有著豐繞的農產品，但卻是要付出長時期的勞動力，圖片來源：東立出版

當然，農業機械可以幫忙不少的工作，過去以人工採取馬鈴薯，現在導入採收車讓工作更為輕鬆，也減少了工作時間。但農業機械也潛藏著許多危機。作者的家人都曾發生過被機械切斷手指、被挖土機撞到腳踝、從農耕機摔下造成肋骨骨折、開著傾倒車跌進排水溝造成內臟破裂，也有鄰居衣服遭到耕耘機捲入差點喪命，而酪農為了儲存牧草所蓋的筒倉，也發生過牧草發酵失敗所產生氣體讓工人中毒的事故，各種農業職業災害對百姓貴族來說是共同的經驗。根據日本農村醫學會分析1971至2015年職業事故資料，發現農業工作事故死亡人數每年始終維持在300至400人不等。日本農林水產省的調查指出其中六至七成的發生成因與農業機具有關，特別是耕耘機有關，每年也有約20個案件是因為熱衰竭[1]。

農業機械為農家帶來便利與效率，但同時也是造成農民職業災害事故的主因之一。圖片來源：北海道久保田機械

不只是日本，農林漁牧業在世界各國都是高職災發生率的產業；美國勞工部勞工統計局2011年的調查，平均每10萬名農業從業⼈員， 有24.4⼈因職業傷害死亡，死亡率是美國所有勞⼯的3.5倍。台灣的經驗也是如此。根據2018年勞保統計資料，從事農林漁牧業的納保人數僅占全部勞保人數的3.33%，但是該年度職災給付案件數，農林漁牧業的職災死亡高達38人，占全年度職災死亡人數7%，職業災害率相當高，主要與操作各式危險機械與熱危害等風險有關。而這些僅是透過勞保統計資料所呈現的，台灣許多的農林漁牧業都是家庭式經營或小型事業單位，並非勞保投保單位，也非強制通報職業災害的對象，大部分的農民也可能較沒有職業風險的概念，缺乏對環境的安全設施設備的安全意識，也很少做健康檢查，使得職業病長期被低估。

為了減少農林漁牧業的職災率，長期推動農業職業災害預防工作的日本農村醫學會，分析統計資料後發現事故集中發生於高齡者；60歲以上高達90.2%，80歲以上也達到46.7%。為此，他們提出「農業從事者無須特別注意也能安全工作」的概念來進行因應，以「人都可能犯錯」為前提考量對策，加強研發設計及改良農業機具，如去除尖銳邊、機器運轉時蓋子自動鎖住無法掀開、渠溝或坡道改良，避免機具翻覆等，降低因產業人口高齡化，從業人員專注力反應能力較低所帶來的風險[2]。

農林漁牧業是基礎產業，也是支持經濟發展的重要根基，我們更應該重視從事農林漁牧業勞動的工作者之安全與健康。以農民來說，頻繁的體力勞動、機械器具的職業性傷害、農藥噴灑與烈日下工作的熱危害等，除此之外，新科技可能會帶來的危害，但農民可能不知道會有暴露的問題，必須更關注於各種物質可能帶來的健康風險。在提出積極有效的預防措施之前，農林漁牧業的整體職業災害與職業傷病狀況急需主管單位進行調查統計，以落實對相關從業者的職業安全與健康的保護。

參考資料： 

[1] Matsukawa, Takehisa & Yokoyama, Kazuhito. (2014). Agricultural Workers in Japan. Juntendo Medical Journal.

[2] 鄭雅文、黃怡翎、鄭筑羚，連3起死亡職災後，農林畜牧業職安還要被漠視多久？